第七十五章 反目成仇-《枯荣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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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三怪光着脚丫子追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求求你了,可别吵吵了,有啥话回家说去,别在大街逞能,怕人笑话!”姚三朵高声谩骂:“我怕啥?看笑话谁?我也没扯仨拽俩地卖炕!你当个破村官不务正事儿,一天天扯犊子来章程了。你狗起秧子猫起群子,见着老娘们就迈不动步,你是属巴拉狗的呀,哪有臊味哪到。你黑灯瞎火的,借两条狗腿往人家扇得,就跟要出去打栏似的!咋的?你不见他一面你咽不下这口气呀?你勾搭连环的,光腚子上战场,胆大不害臊。那小卖店都成啥了,买皮肉咋的?那寡妇家是配马站啊,你总往人家跑,不觉得有失你身份哪?她家咋那么有吸引力呢?咋的?你让黄皮子迷住了?我就纳闷儿了,你哪来的这股邪劲呢!你多大岁数了,还耗子吃猫咂找刺激,小玩意不大野心不小呢,虎扯的你像谁呢!”骂到这儿,还故意看了公爹一眼。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姚老美、姚锦枝和带丁也先后赶来,姚三朵继续骂着:“我看你是踩扁的窝窝头不是啥好饼,你压完里圈压外圈,那老毛病是改不了了。”黄三怪变了脸色,横道:“你无赖嚎疯的,到底想咋的?”姚三朵厉声道:“咋的?还能咋的!,我是跟你过够够的了!”黄三怪说:“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姚锦枝忙上前劝说:“都别说气话了,别不嫌痾碜了。带丁,把你妈拽回去。”带丁来拽母亲,母亲还说:“离就离,离了你我也能过,你要不离就不是你爹妈养的。”说完,猛地一下把那双皮鞋扔在了黄三怪脚下。

    看热闹的人们散了,三喜子和贾佩纶不放心,跟着回到三儿子家。姚三朵坐在炕头耸着肩头哭泣了一会儿,看一眼闷头坐在地桌旁边小凳子上的黄三怪,大声说道:“他不是要离吗,明儿个就去办手续。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要再迁就下去,就彻底体蹬他手了。”三喜子劝说:“离啥离,出一家进一家哪有那么容易?你看这一帮孩子,离了婚孩子咋整!”贾佩纶替儿子求情:“他就是顺嘴一说,离啥!都是三怪的不是,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姚三朵一时消气,只撂下一句话:“我丑话说在前头,看在爹妈的面子,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然而没过半月,那三怪就把这丑话全忘脑后了。

    乡里电影放映队来到村里,偌大的黑边银幕在露天戏台前一立起来,就吸引了一群半大孩子。他们在黄昏的微风中试图去扯鼓荡的幕布,纷纷窜高嬉戏。夜幕还未降临,他们耐不得等待的寂寞,戴着蒿子圈,握着木头枪,玩起抓南霸天胡汉三的游戏,从村部老神树下抓到村南谷草垛时,在夹缝里抓住了一对苟合的男女,那竟然是衣衫不整一脸尴尬的黄三怪和任多娇。黄三怪试图封堵孩子们的嘴,拿出十元钱让他们买吃的去。然而,孩子们却做不到守口如瓶,此事很快传开了。

    黄三怪回到家里的时候,四个丫头都在村里看电影,唯独爱看电影的姚三朵还躺在炕上。“咋没去看电影?”没有回答声。他探头去看,只见姚三朵口吐了白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露天戏台前正放映彩色评剧影片《杨三姐告状》,那剧情把观众都吸引住了。忽然,一些人匆忙离场了,人群窃窃私语,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姚三朵喝毒药了。等穆逢时和姚锦枝、姚老美以及三喜子、贾佩纶赶到黄三怪家,雍大牙刚给看过,催促赶紧往医院送。黄三怪就近把姚三朵送到三道梁子镇医院抢救,医生却告知,人已经离世。姚锦枝说三妹死的冤,认为导致妹妹身亡的罪魁祸首就是黄三怪,于是哭哭啼啼报了案,侦查结论是自杀,尸检结果是服了老鼠药中毒身亡。黄三怪直接联系三姓东山殡仪馆把三朵火化了,把骨灰匣埋进了椅子圈坟地。这时,姚锦冠仿佛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疯疯癫癫地嘟囔:“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从此,黄三怪把“四朵金花”都托付给父母,过起了逍遥的日子。他想让二嫂子填房,但二嫂子没有答应。任多娇既不想永久背负气死三朵的骂名,也不想舍弃这棵可以依靠乘凉的大树,于是向常来暂住的多优灌输她的想法,说女人要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就得靠个有权有势的,舍得拿自己的身子当筹码做交易,灌输的多了,多优竟然认为有些道理。

    这天小卖店里没有顾客,黄三怪要了盒香烟,任多娇递香烟时手却被拽住了,一只金黄的戒指戴在了右手中指上。她笑滋滋地看了三怪一眼,用牙咬了一下金戒指。黄三怪告诉她,这镏子是足金的,任多娇说,还算你有良心,见黄三怪转身要走时,忙叫住他,两人一阵窃窃私语。

    夜色深沉时,在任多娇家闲扯的村邻散去,姐俩都脱了衣服钻进了了被窝。当听见妹妹睡着以后,任多娇悄悄下地,溜出屋去。黄三怪已经在房山头等候多时,任多娇推了他一把:“去,把她拿下。”黄三怪刚闪进房门,她就上了锁。过了一会儿,房门里传来一阵拍打声:“姐——快开门——姐——快放我出去呀——”任多娇就在门外站着,听见叫声,骂道:“乖乖听话,别让我失望。”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里有了推门声,任多娇开了锁,黄三怪从屋里闪身出来。任多娇问:“中意不?”黄三怪连连说:“中意中意,好好劝劝她,让她给我填房。”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任多娇在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她在想如何劝慰多优。回了昏暗的里屋,借着照进来的朦胧月光,看见妹妹还头朝里躺在炕梢的被子上。她刚坐炕沿上,就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姐,你这是坑我呢!”

    “我这是为你好,你早晚还得改嫁,不如找个靠山。”

    “能靠一辈子嘛?我看不准成。”

    “能靠一时算一时,想那么多干啥!”

    黄三怪按照村里娶亲的最高规格给二嫂子过礼,欢欢喜喜地把多优娶到家,借机又大摆宴席,收了不少礼金。而此时,还没过姚三朵的一年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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