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只见道光皇帝佝偻着背,剧烈地咳嗽着,被太监搀扶着,缓缓走向昏迷的皇四子,背影显得无比苍老和孤独。 而恭亲王奕䜣,正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低垂,看不清表情。唯有在他微微抬眼的瞬间,张新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冰冷而隐晦的……满意? 刘瀛被带走时,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甚至经过她身边时,嘴角似乎还极其隐晦地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凭借着仵作观察入微的本能,张新清晰地读懂了那唇语。 那两个字是—— “梅花。” 地牢的阴冷深入骨髓,与热河行宫那晚的惊心动魄仿佛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恭亲王那隐晦的满意,刘瀛临走前无声的“梅花”唇语,像两根冰冷的针,一直扎在张新心头。 没有审问,没有用刑,只是无尽的等待和沉寂。这比严刑拷打更令人窒息。她像一件被暂时遗忘的证物,被封存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铁门外终于传来锁链滑动的刺耳声响。 进来的不是狱卒,而是两个面生的太监,面皮白净,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利落。 “张氏,皇上有旨,提你过堂。”为首的太监声音平板无波,不带任何情绪。 过堂?去哪过堂?宗人府?刑部? 她沉默地起身,浑身关节因为长久不动而僵硬酸痛。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扶”住她,力道不容抗拒,几乎是将她架出了牢房。 没有走向任何她熟悉的官署,反而被带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青篷马车。车厢密闭,窗户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马车颠簸前行,走了很久,久到张新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当马车终于停下,她被带下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极其僻静,甚至有些破败的院落。院中一棵老槐树枝桠虬结,遮天蔽日,更添几分阴森。正堂的门开着,里面光线昏暗。 两个太监将她带到堂前,便松开手,垂首退到一旁,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堂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灯下,坐着一个人。 一个她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到的人——道光皇帝。 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半旧的藏青色常服,更显得清瘦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和深深的疲惫,唯有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锐利得惊人,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这副狼狈不堪的皮囊下,看出灵魂的形状。 没有侍卫,没有太监,没有朝臣。只有皇帝,和她。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张新跪在地上,垂着头,心跳如擂鼓。她摸不准这位心思难测的帝王,此刻究竟想做什麼。 “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嘶哑低沉,打破了死寂。 张新缓缓抬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朕,看了你从矿场带出来的东西。”皇帝缓缓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烟火燎过的痕迹,“也听了几位‘丹师’和刘瀛的部分口供。”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沉重的碾子,压在张新身上:“朕,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需据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那冰冷的意味已足够清晰。 “奴才……遵旨。”张新声音乾涩。 “祥妃的死,你最初是如何断定并非急病?”皇帝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一个看似最基础的问题。 张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专业、最客观的语气回答:“回皇上,奴才验看祥妃娘娘凤体,发现其颈部索沟有异,并非自缢所致。且剖验后,於娘娘宫体内发现一枚细小银针,针体淬有奇毒。此乃致死主因。勒痕系伪造。” 她尽量省略了刘瀛施压、钱仵作被杖毙等细节,只聚焦于技术层面。 皇帝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 “瑞嫔呢?事隔多年,你又是如何查到线索?” “奴才查阅旧档,发现瑞嫔娘娘病案记载之症状,与急性砒霜中毒极似。且其旧宫人崔氏死状蹊跷,手中握有与当年赏赐相关之玉佩,指引奴才前往畅春园废井……其后又在崔氏遗物中发现线索,指向京西矿场。”她依旧隐去了罗文洞和承乾宫老嬷嬷的存在。 “京西矿场,郑亲王私矿。你如何确定与宫中之事有关?”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