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噩梦重现-《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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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正午父亲命人唤我们过去吃饭,吃饭过程中大多是父亲和徐大人或宋叙话,偶尔问问**今日厮杀观感如何。吃完,就继续给我们出去“放羊”。

    问过银铃,今日她不想睡,实在困了,就去车上眯一会儿。我就安排我们的人在越国那边歇息,自己和银铃出去走走。

    快些离开的主要原因是父亲也要午睡一会儿。要说这一点我没有多少传承,倒是铃儿很像。

    当然提出这个是要分场合的,尤其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是一定会被报复的。这个时候,某人在人前的那份端庄贤淑都会消失,我就记得自己背后下摆的盔甲被掀开,接着屁股上就是狠狠的一下。甚而揪的人还有要求,“不许绷紧肌肉。”

    心中惨呼没有天理。伊人却还颇有兴致的察看了我盔甲的后摆,称之为“屁帘子”,一时间乐得风风的。

    然而,走不多远,肆意胡为的银铃就乖巧了很多。本来在我身边的她飞快躲到了我的身后,甚而紧紧贴着我的后背。

    不明所以转头要看她,伊人小指头忽然从我肩膀上伸出望侧前方一指。这才注意到旁边一颗树荫上竟拴了一条黑狗,不过此狗也不吠叫,就耷拉着腮帮子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我告诉她不用怕,我在。

    她说狗也许怕我,但是肯定不怕她。

    我说,当年你可勇敢得紧,拿了根竹竿就横在我面前,怎么长大反倒更怕了。

    她说,那时你还小,怕狗伤你,怕也得上。

    心中有些感动,把她拥入怀中,可是伊人眼光还是不自然地瞄着旁边。要说那条狗也确

    实没有什么礼仪,也不知道回过头去,依然盯着我们,此刻真希望有人牵走它。

    我笑着抚着伊人的云鬓,帮着捋捋,莫怕莫怕,铃儿跟着夫君,莫要走远。

    她忽然也不怕了,清澈的眸子映出我的样子,还问我为何不怕狗。

    我说在北地杀过几十条狗,是帮老四族人撤离时候杀的。杀多了,就不怕了。

    言毕,想起当日情景,将银铃置于身后,深吸一口气便朝那条狗狂啸了一声。

    狗忽然朝后面退了退,低鸣几声,呜呜作响,仿佛感到有些委屈。旋即伏在地上,趴在

    那里不再动弹了。

    银铃忽然也来了劲,从我身后探出头来,朝着那条黑狗汪汪叫了两声。

    我不禁莞尔,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还笑了,带着一丝顽皮。

    “你不要离开我。”伊人把头埋入我的怀中。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努力将她的脸蛋托起,竟看到一丝泪光。

    “真怕是一场梦。”

    “梦也行,只要梦醒时,你还在就行了。”

    “哎,偏这几日恐怕都不行。”

    要说这些小姑娘们也不知道体恤自家兄弟的苦处,非来把我的铃儿给夺走。

    我用一臂环着我的妻慢慢地走。只是路过一簇路边略微露出新绿的矮树丛,衣服似乎被

    挂住了。走了几步才发现,拉了几下都没有能拉开,只能弯下腰去解脱,却发现衣服下摆角落竟被挂出一个小口子,不免心疼地皱眉。

    银铃赶紧哄我,还用手帮我抚平额上褶皱;我说这是你给我做的;她说以后帮你再做就是了;我说以后不能让你做了,我舍不得让你做,但是这件衣服也舍不得。

    银铃倒是很开心,还和我感慨道,你看看这一团树丛,虽然显得矮小不起眼,但一根树枝便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我虽然笑笑,注视着那一丛新绿,也表示出一丝感悟。但其实还是有些心疼,转过树丛时,还是会不住注意下面的那块破损之处。

    忽然身后又是一阵狗叫,还有随之而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随着狗叫声的靠近,听来仿佛还不止一只。银铃立刻有些紧张,赶紧躲在我的身前,看着我的身后。而我则转过身来,看看是谁家纵狗出来。按说大多都是犬台宫的狗,不知道皇上赏赐给谁了,或者谁家还真的把自家狗带来了。

    赫然看见树丛上面那条黑狗的脊背,像是绳子松了,过来“报仇”的感觉。

    可是抢先转过来的是却是一条离地不足三寸高的小黄狗崽子,若不是那条大黑狗在后面转过跟来,银铃说不准就能上去抱它起来。虽然这狗样子确实看着非常可爱,但似乎还是很英勇凶猛地冲来。

    手上未带长枪,腰间连配剑都无。当下,看见大黑狗在其后更是威胁,朝前一步跺脚在地。立刻把黑狗吓得怔在原地不动了,可那只小狗却依然奋勇当先。再加大喝一声,大黑狗兀然起身,转身就跑,片刻消失在矮树丛后。可这只小黄狗虽然是站住了脚,却依然仰视着我,对我汪汪不已。

    一匹矮马带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短打猎装,外面套一件红色夹袄。圆润的脸庞透着一份小女孩的可爱,五官隽秀。尤其目光炯炯,煞是有神。

    “小黄毛!小黄毛回来!”小女孩似乎是这条狗的主人,主人的一声令下,这小狗果然乖乖地回转了,只是会不时转头看看我们还加上吠两声。

    小女孩自下马开始便看着我们,即便她俯身抱起那只小黄狗,依然如此。她一手抱着小狗,一手牵着马,和我们也不生分。直接走过来,还稍稍点头微微屈膝行个礼。

    “这位莫非是越侯大人?”虽然语气中透着尊敬,但是看着衣服和马上佩饰便知道这位小姐身份不低。

    “正是鄙人,请问小姐是哪位?”言毕,身后转出的银铃也陪我一同回礼。还顺便帮我回答,估计是在皇后设宴的时候认识的。

    “这位是郑国公主皇甫若。”

    “哎呦!原来是郑国公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她父亲是公爵,无论在朝内如何,在外这个礼节是不能疏忽的,这样皇甫公知道了也会比较安心。

    “子睿兄长果然雄壮过人,小女在郑国从未见过如兄长般高大魁梧的人。”她一脸稚嫩地说话,绝无那些士家子女的傲慢,确是令人心生好感。

    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却不太说得出来。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说说,顺便介绍她的这只小狗了,还提到了刚才那条大黑狗,说都是她从郑国带来的。

    她还介绍那只小狗给我们认识,那口气仿佛这个是她的孩子一般;接着那条“大黑毛”也慢慢从后面又跟了过来,她再介绍这条狗给我们,那口吻仿佛那个是她的弟弟一般。

    但是这个女孩子的家教确实比较好,没有那种我想象中的公主般盛气凌人。看来皇甫公对子女的教育还不错,令我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好。看她似乎想问我什么,却问不出来,但是又不愿离去,于是也陪她说说话:“请问若公主还有兄弟姐妹么?”

    “有一位兄长,现今郑国世子名唤坚寿,然后就是小女了。”

    她的语气自始至终保持谦和,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真是很难的。比如我那个十几岁的小妹妹就算不得太乖巧,虽然也很漂亮可爱,却调皮得紧,还是父亲母亲都有些太宠她了。

    我盘算着,可惜再也想不起家里有什么人可以娶她。我没有弟弟,目前也没有年龄适合的儿子,想到一个孔明,心中还想着已经给他预定了小蔡琰。最近自己有些犯毛病,儿子还没有出世,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为他张罗婚事了。忽然想起来,还不一定是儿子。

    终于这小女孩有些忍不住了,企盼的眼神看向我,问我韦仲扬公子此人如何?

    说实话,乍听此名,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提到这个韦姓,我有些忆及,记得父亲说皇上不满老师两位公子的名字,给赐了名和字。既然叫仲扬,应该就是二公子,进而推算大公子的字该是伯扬或是孟扬之类。再反推其名。念及当年高祖皇帝一句:大风起兮云飞扬,总觉得这名应该和风云飞起之类的词能挂上关系。

    “莫非,若公主指的是楚国二公子?”

    小女孩低着头,甚而有些羞红了脸颊,嗯了一声。

    看来老师打算和皇甫大人联姻,这应该是好事。脑袋里努力回忆二公子的样貌,然后想像着他长大几岁后的样子,拌和上老师的音容笑貌,逐渐描述出一个俊俏睿智少年的轮廓来。

    小女孩越听越开心,最后又羞红了脸。忽然她拉着银铃的手往旁边走开去,态度极是亲密地小声问了一些事情。先是惊讶,终于恍然而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还特地转过身来朝我又行了一礼。

    我不得不感叹,说铃儿就是厉害,怎么谁都很喜欢你一般。

    伊人很是得意,表示那是自然,且毫无谦逊的态度。考虑其一贯行为,令其夫纵有不满,亦不敢有所表现。

    不过银铃还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她说那女孩问的也是和我有关的内容。那一日宴席时,有些家的姑娘问了,她却欲言还休地在外面盘桓。故而银铃注意到了她,也特意找人问了她的身份。这日,难得这样机会,她才上来问了银铃问题,要说这些个问题确实很奇怪,至少除了小孩子想不出什么大人能问出这种问题来。

    第一,越侯是不是天下第一厉害的武将?

    答曰:似乎还不是。

    第二,越侯哪一样上是天下第一?

    答曰:好像哪样都不是。

    第三,那银铃姐不会希望越侯是天下第一么?

    答曰:不必如此,只要子睿在我心中一直是第一就行了。

    我对她最后一句回答有些感动,亦有所领悟,进而有些惭愧,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拥伊

    人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似乎有泪落了下来,须得伊人哄我开怀,说那小黄毛当真是“初生狗仔不怕宝”,这才把我逗笑了。

    不过银铃提醒我,要多交游些,该打点的关系也要稍微注意点,不可意气用事。她今日早上就看见各家臣子都在相互引见叙话,宋来往其中相当露脸。她觉得我该多学着点,我自然点头称是,说下面几日,我定当如此。

    谈到此处,心中也为老师感到无比欣慰。老师的长子和皇上联姻,次子和皇甫家结亲,都是天大的好事。长子攀上皇上的二公主,老师的地位必然要尊崇许多;与皇甫公当上儿女亲家,则应会在士族中声望提高不少。怕以后士人们都不会如此忌讳投奔老师了。

    那日夜里宴席之上,其他助兴之长袖舞,钩镰剑之斗械相搏,弄丸(就是杂技抛球)等等皆为往日旧戏。独乐师任离献奏,其乐声清幽宜人,使龙颜大悦。重赏乐师,太常,越侯,诏任离入宫为乐官。

    心下觉得有些不妙,不过看着任小姐带着一丝无奈的谢恩,立刻有了主张。赶紧寻着子玉,说明校尉与任离的事情,让他想法通过夫人从丈母娘自其老丈人那边要人。老二也不含糊,我还没有说完,他就不断点头,最后认为这弯子绕得比较好。

    那夜和我的二哥同病相怜——鉴于他这么热心帮忙——我很大度地叫了他一晚上二哥。我二人在静寂无声的月下喝酒聊天,畅谈暂时重新回归单身的感想,不过似乎感觉都不怎么样。

    其间校尉有些失落地来还我笛子,我收回了笛子。却叫他不必担心,一切有我二哥。

    这样所有责任便都推給他老兄了。下面秦侯能否搞定我大汉长公主,且不让其认为他有其他心思,都要看他的本事了。然后就要看看我大汉长公主的本事,如何摆平其老娘了。最后则是我大汉的皇后如何收拾我大汉天子了。可能需提前警告太史令朱建平大人一声,这些都不适宜记入正史之中。

    天气依然温暖,喝了酒感觉更热,吹着偶尔自北方而来的凉风,倒还惬意。

    那夜开始,不知怎么的,我开始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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