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未央-《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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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吧,我左右手都能挥剑,彼此之间不受牵碍。
恩,还要什么?
给我一套小援能穿的盔甲,他原来那套太大了,马上恐有所羁绊,厮杀中难免危险。
他缠我不行,我才让去找你的,还希望你帮我打发了他,未想你居然留下他了。
算了,父亲,这次确实是难得的锻炼机会。我已经帮他捋顺了毛,这孩子现在对我言听计从,让他跟着我,他会老实跟着我地。哦,父亲,小援的表字是什么?
他岁齿尚幼,家里还没有给他取表字。
其实儿很小就被长辈们起了子睿这个字。若这仗完毕,该给他起一个了。他也能为父亲效命了。呃……他那位在父亲那里任职的兄长表字是什么?
射坚?文固。
恩,看他这仗表现了,打完我给他取一个,我是他小叔,该可以帮取的。儿子这就去了,父亲保重。
该保重的是你小子,小心点,我就你这么个儿子!若不是至此危急关头,为父决计不会让你去地!但是现在,你去吧!
我再跪伏于地,向父亲道别。父亲扶起我,再没有说什么,只拍了拍我的肩膀。
站起身抬起头时。忽然发觉殿内侧厢有人从窗缝中远远看着我,窗上头饰的投影能让我知道她是谁。对此,我除了暗中感激,还觉得从今晚筵席中某时开始,她就有些奇怪了。鉴于她是长辈,我不便多加猜测。
二嫂看到我时还有些气鼓鼓的。这小丫头为这一点小事还不能释怀,实在让我很担心我地二哥。我总觉得二哥以后地劫难多半会拜这位美丽善良貌似端庄贤淑且多嘴小心眼地公主所赐。偏巧看到那个窗后之影未去,便让她在二哥和我走后好好陪陪皇后。
未想脑袋上居然挨了这位公主地一巴掌。很敬佩她居然够得着。我不明所以,又不敢还手。
“这是母后刚才专门交待地。如果你提及母后不称母后,还用皇后殿下之类,就由我这个长姊来亲手处罚你。”
这一点上她有点像银铃,银铃也爱用我肯定不可能知道地典故来教训我。公主大人得意洋洋,颇有小人得志的感觉。我还真不太好得罪她。不过我不做任何反击也有好处,公主大人很快就放下她的得意,开始很诚恳地祝我此战成功,还和我说。二哥很快就会到叛军背后帮我的忙。
二哥则一直在背后,直到这时才点点头。
老师只对我说了一句:你去安排好,这次辛苦了。
孟德兄则从我背后过来,手搭在我肩上,对我轻声说道:羌人好斗强横,却不善协力作战,部族之间常有血仇,攻其一族。其他族常不予支援,可逐个击破之。
此甚合吾意,但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感激行礼:弟谨记。
“禀越侯,我们到武功了!”子龙兄纵马上来了。声音很响,毫无停滞:“要不要去查看附近情势。”
到了武功,路就走了一半了。
“子龙兄如何知道到武功了?”我声音就需喊得很大。
“刚才岸边有津口之碑,其文铭武功得胜津!”
“好兆头!”
渭水之上,夜未央。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上甚至能看到薄云后一个月亮的轮廓。
我示意停下,随即慢下催马之缰。这点常识我还知道。若猝然停马,恐被后面马踏入冰凌之中。众英雄大多马上娴熟,纷纷随着我慢下了马并停在了冰面上。
小援似乎开始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手足都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让他跟着我,希望他能放轻松点,他却说没事,只是想着自己好像才学会骑马,便要长途奔袭这么久,感觉腿都有些木,人也觉得有些累。我让他活动活动腿脚,便领着各家领头的笑着离开。
银铃宴后便一直在我身后,看着我与众人道别。
直到最后众人离去,她才把手搭在我的背上。终于说了话,却又像自言自语:“子睿学走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伊人又转向廊下,就坐在了廊檐,鞋尖悬在雪上画着什么。
我静静靠在她身边坐下,也不说什么,只是拉过她地手,她的手冰凉。
“子睿真是个大暖炉子,你吃饱了,身上就总是暖烘烘的,小时候冬天就喜欢把你喂饱了圈在怀里。”
伊人笑容转瞬即逝,忽然扑到我怀里,头埋在胸中,就这样抽泣起来,好长一阵才抬起头来。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学走路迟,张叔张婶没有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教你走路。我也小,懂事点就觉得你爬着很可爱,也没有想着教你学走路。我看着别人家和你差不多的,比如小文杰,比你大一岁,却比你早会走路两年,可当时我还是想不到。还是父亲带着佩儿来看我们的时候,看见我们两个小女孩逗你玩时,发现你还在爬来爬去的时候,才说得让你学走路了。”
我们都笑了。
“可是,感觉昨天还和佩姐姐一起陪着你玩,你还没有学走路。可今日,你已经要带人长途奔袭去……”
我努力安慰着我的妻,只说我会小心,不会冲动犯险。
“在队伍里找个本地人,对地形熟悉会帮你很大忙。这里沿河是平地,离河远一点便是黄土台地,路一定要找好,尽可能居高临下。多用弓弩。羌人骑射厉害,盔甲要穿好……”银铃很快又开始帮我算计种种,竟至絮絮叨叨说着所有的细节。而我却只想安静地听,笑着点头答应。有时会有莫名地心酸。便把妻往怀里多搂进一些,不让她看我的脸。
队伍中没有本地人,我几乎就是这里最熟悉的,自从抢下了朔卫郡,西边几个诸侯都是走泾水一线过来地,而走过这条线的人,也从没有走水路骑马过来。
我让其他人就在这里休息,召集各家领头来叙话。便商定先去探听一下。
我们很快碰上了一个人,他就是武功令。本来我以为这个时节,最多遇上几个戍卫更卒问问就不错了,却未想经个有些被我们吓唬到地戍卒指认,碰见了仍在邰亭驿有条不紊地安置逃难过来的百姓的他。
我认为这个人很适合作乱世的官,因为他的镇定;就如老师就认定我最适合这个乱世一样。之所以我认为他镇定,是因为逃难来地百姓,哪怕衣衫褴褛。都能很安心地在驿站及附近馆舍里住下,全无惶惶之样,很快便寂静地歇息了。
没有一个能镇定处事地指挥,我相信这办不到。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恬淡。那一年他也还很年轻。我碰见他时,他平静地看着我,朝我们行礼,目光神色都显示似乎已经猜到我的身分。而我第一句也不是自我介绍,或者问他名讳:“若然上面有追查驿站被占之事。可说是我让你这般地。”
“敢问将军是否是辅政卿越侯大人?”想来这个岁数和这么嚣张的口气。该就是我了。
“正是智,不知大人名讳?”
“卑官武功令杜畿。”
“杜大人如此宽厚待民。智实敬之。此乱时义举,切不可因此而为平时之法所拘。但恐有闲言碎语达于天听,以致恶果,莫若一切皆由智来承担,可塞无稽之言。”最近我觉得我越来越有宠佞之臣的架势,只是我觉得我这种宠佞之臣至少不会祸国殃民。
“大人高义,卑官铭感五内。不过不知大人缘何来此处?”
我将他请至众人之中,说明此行之意,并问及此地情势。
这位年轻的杜大人皱起了眉头,他显然对我们这稀落落千把人就要去冲击乱贼没有什么信心。这不能怪他,连银铃都没有。
“此去西十数里有眉,彼已受乱贼寇钞,虽贼至而不久留,然往来如蝗,所过聚落,粮草仓库皆被洗劫一空,各家口粮被褥甚而身上衣物也尽被抢掠,遂迫百姓食木饮雪,被草衣叶流徙于此。今天寒地冻,畿恐逃难之民衣衫褴褛难度酷寒之夜,故而未上奏,便安置于此邰亭驿中,开仓供其衣食,确实有违国法,此畿一人担之可也,想陛下心怀仁义,来日圣裁亦不会因此而降罪于小令。”这后面半句,我想想也有道理,其实可能真不用我做这个好人。虽然他夸皇上的,我觉得有些谄媚不实。
立时拱手相让,他也回个礼。
此下这位杜大人话锋一转:“越侯大人容禀,非畿妄言,此去实为凶险万分。有陈仓之亭驿之卒逃奔往投,言贼来之势,满山遍野,十数里绵延不可断绝。今莫若盘桓几日,此地因拱卫上林苑围,及北之杜阳戍守甘泉宫西南之际,皆属卫戍之地,可临时征发上万戍卒以供驱遣破贼。否则,纵越侯殿下有万夫不当之力,领军皆骁勇善战之士,亦恐难取胜。”
这是实话,这是必打的一仗,但是要说把握,却远不是十拿九稳。
敢于这么和信心满满的我说话,可以认为这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觉得应该和他讲实话。
“时不我待矣!”我叹了口气:“今假贼时,若陈仓城破,便成大患。今外八军新败,正滋敌骄之时,尚可袭而破之。况我等千人,与贼相较虽少,其踪亦易曝,岂可安度几日而不为贼所知。多谢杜兄美意,智这便去了。还须多谢武功令所言之敌情。”
杜畿认为自己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不断辞谢。我却认为我已经得到我所需要地几条重要消息。
于是我和众人一一说明。一则陈仓尚在我手,此去有可呼应之兵;二来此去路上可能会碰上乱贼小队,需小心从事。必要时,甚至要装作前往探查的斥侯部队。以定贼心;三则乱贼这个天气都出来劫掠,还什么粮食衣物都洗劫一空,可见给养困难。
言毕,也不多话,命令上路,特意嘱咐自眉县起,便要十二分小心了我听到了有人在嗟叹,觉得奇怪。便留心听了一下。说话的却是刘烨他们,他们提到那个城破身死地剑阁法真大人,便是祖籍眉县。
听到剑阁一词,心中不免紧了一下。
也是来自剑阁的她不知道如何知道消息地,竟来到了平乐馆。
而当我一个人回到了平乐馆,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她立在雪中,用一段树枝在雪中写着什么,这场景有些像我最初见到她那时一样。
夜未央。从武功上马要出发时,我忽然看到了身边不远处的校尉,心中忽然想明白过来她如何知道消息的了。可当时,我却一时愣在原地了,却恰如最初我见到她那时一样。
她依然在雪中。只是眼神抬起,注视着我拴好了马,最终站在她的面前。
我的急智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用武之地,只会傻傻地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不知所措。
我没有冲上去拥抱她。虽然我地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最终只是看着她:“你如何来了?……这么糟地天气……我来换身衣服……我要去其他地方。”这不是我一贯的说话方式。
她欲言而止,欲行而止。最终也没有冲过来拥抱我,虽然我脑海中也曾闪过这样地画面。
最终她欠身一礼。
“祝越侯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平此逆乱。”
这也不是她一贯的用词风格和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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