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何人解吾梦-《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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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变》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九十二章何人解吾梦

    散朝,陛下没单独召见我,我便只能有些抑郁地回家了。(求魔 http://www.4xiaoshuo.com/0/101/ )银铃似乎没有找到我,我却出不去了,越急越觉得喘不上气。

    我呼喊着银铃的名字,拼命推着箱盖,却觉得箱盖是软的,无论我用多大劲推,总是使不上力,等一收力,箱子又恢复原来的样貌。

    我终于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一睁眼,看着上面的帐帏天幕,总算放下了心。便向右边看我的银铃,却发现,银铃衣衫不整地跪坐,低头冲着我左手边。

    再转过头去,赶紧与银铃一起跪坐行礼。

    “不知……母后驾到,孩儿懒惰,不知为何,要到孩儿床边……等孩儿睡醒。”皇后殿下最近是想儿子坐下病了,这又是哪出。

    “智儿果然又作恶梦了。”皇后竟眼中又噙着泪:“当初母后也是没法。”

    “母后莫要悲伤,孩儿只是做个噩梦。”心中紧张,莫不是我噩梦中喊出声来了?

    “那是因你能感应你在此间所遇。”皇后很固执地这样认为。

    但我以为,既然她如此认为,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住这里,难道非要逼我承认我是那个大皇子么?

    至少那天早上我依然不承认,但也不好否认,只是随由皇后兴之所至,随便发挥。

    顺便知道,大皇子居然也叫智,不过是痣。说那时候,看到脖后有痣而以之为乳名。

    我虽然看不见,但从众多目击者那里早知道自己后面那块伤痕太多,根本看不出。

    皇后叹息着走了,应是叹息我不肯相认,或是叹息确实没有什么切实证据。

    但是留下命令,我今天无论干什么,晚上还要回这里继续睡。

    这天下还有王法么?这是**裸地践踏民权,无人性的宫廷黑幕。

    那天,我们帮秋鸾的义父安排次日下葬。

    那天,董奉兄弟回来,我帮他和太医令提了亲,太医令这几日难得开心了一阵,连日子都定了。

    那天,我花钱帮秋鸾义父遣散了几个家仆。他没什么其它亲人往来,家仆们也不知晓。房契等一些细软,我都给秋鸾了。让她随便支用。她若要自由,我也不会留她。她在此应再无留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她只是一直摇头。

    那天,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晚些时候,我的妻弟赶来了。让银铃陪他好好叙邪,我则自己义无曾反顾。视死忽如归地去了南宫。

    我想不起小时候有无前日梦里的事情,不过似乎家里倒是有这么几口箱子。

    但看着榻边那个箱子就着实令人胆寒了,即便不看,想起昨夜的梦也令人不安。想得我不时伸展一番自己的脖子,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我必须把那夜梦魇的事情先抛开一边。免得再来一次那样的噩梦,想想佩儿吧。

    佩儿也不知怎样了。怀着孩子还时不时想到我和银铃一直在一起,而我又不在她身边,她应该不会很好受。

    我负了她。

    那夜我梦见那天我们成亲的样子。她将那些新娘的衣物配饰整齐地搁在那里,自己离去。

    我仿佛看见她离去,便去追她。

    我就在漫天梨花飘落的白水边,看着她在另一边。

    我们一路对望着,慢慢这样沿着白水走。

    记忆里那座桥却迟迟不出现。我等不及了。直接跳下水便要游过去。

    我记得我水性很好,但是身体却一直往下沉,直到看到水草缠着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如当年一样。我手忙脚乱地去扒拉身上的水草,因为我记得当时我屏气慢慢解开时,气差了一口。但是越解身上水草绑得越紧。

    然后气终究还是不够用了。

    我又被噩梦惊醒了。

    惊醒后微张眼皮。将视线从荒幕偷偷瞟向左边帷幕,还好。今天皇后殿下没来。

    噩梦搅了好觉,还是赶紧再睡一会儿。昨日事多有些疲累。

    然后便在微闭眼睛的余光中发现皇后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坐在右边,心道这事情大了,不知要如何编排,赶紧继续装睡吧。

    心道:这是南宫,天子卧榻之侧,还有天理么?

    这二人还叹着小声说话:“茹儿,你看子睿,和当年尚为啼婴时睡相一样,几次见也都是如此。”

    心中嘟囔:你都不知道这榻上枕头有多矮么?我肩膀这么宽,这种枕头只能仰卧才能舒服。

    “母后,二弟似乎又作噩梦了。”

    “恩,智儿在此处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喘不过气的梦,应是梦见当年情景了。”

    心中继续吐糟:不要乱猜,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经历的。

    过了一会儿,两位好事且多事的女人终于走了,然后叮嘱随侍宫女,我起来后,随由我去,只需告诉我,晚上还得回来。

    有这样的母亲么?简直是为了让儿子做噩梦作代价,强行逼其就范。这是家庭伦理道德的沦丧。

    那日,秋鸾义父下葬,我没去。因那日有朝会。

    那日,我给佩儿又写了一封信。经银铃审阅,未作修改,寄出。

    那日,我向陛下提出要就国,陛下表示不急。

    那日晚些时候,银铃收拾东西说要陪我去,我表示你帮我想点办法,让我们尽快回越国为上。这罪,我舍不得让银铃受。想着每天早上要被人看着睡醒,这日子当真难过,也不该是一个贪睡的银铃应承受的,尤其她还有孕。

    那夜,躺在榻上,心道银铃也不能想,佩儿也想不得,难道我想她么?

    我似乎那一夜都在努力将她排出自己的脑海,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结果我还是梦见了她,仿佛我们是久熟的,从潜山开始,我们在冰湖上相遇,下山,一切只是过得快了。

    直到我们一齐在云梦泽上,雾中的她依然是那么美,在我前面,船上只剩下我们。我仿佛伸出手去,说一句:真美啊。

    她却渐渐弥散在雾中了。

    我怕了,用手拼命地去抓,却无法将她从雾中揽回,直到我看到眼前的荒幕。

    我意识到我醒了,垂下双手,又闭上了眼睛。

    我并不是还要睡,而是不想面对可能存在于此间的某人或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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